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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夜,极深。

  一抹娇小的身影立在树头,夜色下,粉色的身影极爲显眼,可身影却站得极
稳,树摇、身影便随之移动,仿佛与树枝已成一体。

  她的眼睛很亮,跳跃着慧黯的眸光,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前方的黑色楼宇。

  黑楼飘散着阴沈的气息,尤其在夜色中更显阴森,让人不敢靠近。

  闻名江湖的杀手阁!血楼,见钱取命,是江湖裏的神秘组织,这种邪恶的地
方,也确实不会有人想靠近。

  不过,她例外!今天,她的目标就在裏面。

  粉色唇瓣轻扬,未戴面罩的她,足尖轻点树头,身影快如风般,让人来不及
眨眼就已消失。

  守卫森严的楼宇,护卫来回巡逻,粉色身影轻掠,飘过守卫身后。

  「咦?」守卫觉得不对,转头一看,却空无一人。

  错觉吗?守卫搔搔头,当是自己想太多,又继续往前巡逻。

  她飞掠得很快,显眼的粉色衣裳仿佛与黑夜相溶,让人察觉不到她的身影。

  她就这样轻松得仿佛在逛自家院子,迅速利落地来到最后方的屋宇,足尖轻
巧地落在屋瓦上,不落一丝声响。

  到了!应该是这裏吧?

  最近,听说血楼藏了一个宝,派人严密地守卫着,除了楼主外,不让任何人
靠近。

  这可让她好奇了,既然有宝,她不偷,不就有负偷神一族的名号了吗?所以,
趁着师兄没注意,她偷偷溜出谷,来到血楼。

  她对自己的轻功有自信,这世上除了师兄外,能追上她的人不多,瞧她如入
无人之境地来到目的地就说明她的能力了。

  粉瓣得意地勾起,她轻轻搬开一小片屋瓦,侧耳倾听!

  很静,没有声音。

  眉尖轻轻挑起,她起身跃下屋瓦,手贴着门,指尖轻轻一推,木门已微开。

  没有锁?

  眉头微微蹙起,她大胆地推开门,踏入房内。

  一室的黑,可不影响她,黑暗中,以轻易看到房裏的一景一物。

  房内很宽,可却没有任何东西,她觉得奇怪,继续往内室走去。

  可内室裏只有一张床,除此之外,什麽都没有。

  这可怪了!她抿着唇环视房内,墙上一幅画引起她的注意。

  那是一幅很平常的山水画,没什麽稀奇的,可是整间房裏没有任何摆饰,只
有那幅画……

  她走向画,伸出手,却不是摸向那幅画,反而摸向画下方的墙壁,直到摸到
一个很小、很不明显的弧度。

  唇,缓缓勾起,她轻轻一压,画后的墙壁立即开啓。

  哈哈!找到正主儿了。

  她立即走进暗室,一开始是黑暗的走道,然后,慢慢的,走道越来越宽,而
前方则有一丝光明。

  她好奇地走向光明处,突然的明亮让她微微眯起眼。

  接着,她听到铁链的声音。

  那是什麽?!一个很大的铁笼子,裏面有一个……人?

  那人擡起头看向她,适应了光线,她也跟着将那人看个仔细——她轻轻倒抽
了口气,那是一张很美的脸,可却美得很邪。

  一头及地的白发,就连眉毛也是白的,肤色极白,唯一有顔色的是淡褐色的
眼眸和红豔的唇。

  那张脸美得让人分不清性别,若不是他全身赤裸,让她看到不是女人该有的
东西,她真会以爲他是女的。

  他的手和脚皆被铁链铐住,关在一个大笼子裏,仅以那双眼冷沈地看着她,
乍看之下,仿佛一只美丽的野兽。

  「老天,你……是妖怪吗?」

  长得这麽祸水,还一头白发,连眉毛都是白色的,这不是平常人会有的吧?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男孩冷冷地敛下眸,坐起的身子又静静躺下,闭上眼,
不理她。

  呃……她这算是被忽视吗?

  她看着男孩,又看了半室一眼,空当蕩蕩的,除了铁宠和男孩外,根本没有
任何东西,更不用说是宝物了。

  奇怪,难道宝物不在这裏吗?不可能啊!她查来的消息不可能有误的啊!

  疑惑的杏眸移到铁宠裏内眼睡党的男孩身上。

  没一下子,她立即瞪大眼。

  不会吧?那宝物就是你哦?!一个人,还长得这麽奇怪,这是什麽宝物?

  她一边嘀咕,一边走向铁笼。「喂!别睡了,你听得懂我在说什麽吗?」男
孩慢慢睁天眼,淡褐色眸子不带任何情绪,静静地看着他。

  男孩依然不语,只是看着她。

  「喂!你听得懂我在说什……」话语突然中断,她注意到铐住男孩铁链上沾
着暗色的血渍。

  仔细一看,男孩的手腕和脚踝全是干掉的血迹,看得出来是挣扎之下被铁链
磨出来的伤口。

  她皱着眉,低头看向锁住铁门的铁锁,小手从腰际拿出一条铁丝,轻巧地插
进铁锁内,转个几下,「啪!」地一声,铁锁立即开啓。

  她打开铁门,走到男孩身边,男孩看着她,一动也不动,一双褐眸看着她蹲
下身,轻巧地解开他手脚的炼锁。

  「哇!血肉模糊,真恶心!」她皱着脸瞪着他手脚上的伤口,在他要缩起身
子时低喝一声:「别动!」

  她瞪着他,有点心疼地用力扯下裙摆。「啧——这新衣服我才第一次穿耶!」

  她虽然嘀咕,可撕扯的动作却极快,小手拿着撕下的衣布将他手脚上的伤口
包好。

  男孩静静地看着她,褐眸掠过一丝光芒。

  「好了。」她满意地看着包扎好的伤口。

  「我身上没带伤药,只能先这样将就了,起来。」

  她起身,看着他说:「走吧!我带你离开,管你是妖怪还是宝物,至少长得
像人,把人关在笼子裏,真不人道!」

  她一边念,一边走出铁笼,却发觉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她转头瞪着他,「喂,你要不要走?你不走的话,我要走了。」难得她大发
好心要教人,机会只有一次,不要拉倒!

  男孩不语,只是看着她,那双淡褐眼眸仿佛此刻才认真地将她看进眼裏。

  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额头蓄着月牙状的刘海,五官小而细緻,只有那双眼
大而明亮。

  一袭粉色水裳,颈间垂戴着翠绿色雕花珠玉坠,腰间系着以蚕丝制成的长鞭,
虽然裙摆已破斓,可她看来仍然像个无瑕的搪瓷娃娃。

  「爲什麽?」他开口,声音极淡。

  「啊?」听到他的声音,她愣了一下,「原来你会说话呀……什麽爲什麽?」
没头没脑的谁知他在说什麽?

  不管啦!

  「喂!你是要不要走啦?」她不耐烦地将双手技在腰侧,杏眸没好气地瞪着
他。

  「不,我不走。」男孩轻轻敛眸。

  「啊?」他的话让她再度一愣,眉尖皱了皱。

  「随你!你不走,我要闪人了。」

  她在这待太久了,而且,一直都没人发现,这对防卫严密的血楼来说实在有
点不寻常,让她不安了起来。

  她不想再理男孩,转身就要离开。

  「不,你也不能走。」男孩说道。

  什麽?!

  「喂!」她转身,却倏地一惊。心髒差点跳出来。

  她瞪着离她只差一时的男孩,说不出话来。

  他什麽时候竟离她这麽近?而她竟然都没察觉到,实在诡异……

  男孩擡眸,红豔的唇勾起。「你,要留下来。」

  那深沈的眼神,让她心惊,来不及回话,她立即听到脚步声。

  转头一看,数名黑衣人已包围住斗室。

  「少楼主。」一名黑衣人拿着衣服披上男孩赤裸的身体。

  少楼主?

  她看着男孩,随即明了了。「这是陷阱?」

  「没人抓得到的偷神一族……」男孩轻语,褐眸看着她,那隐隐闪跃的光芒
让她害怕。

  「你,是我的了!」

  「鬼才是你的!」她冷哼一声,迅速抽出腰间的银色蚕鞭,迅雷不及掩耳地
扫向门口的敌人,觎着空隙,立即一闪。

  可她快,黑衣人的动作也快,立即围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该死!

  「不要抵抗,我不会伤害你。」男孩走向她,朝她伸出手。「来!」

  她瞪着男孩,正在思索该怎麽办时,耳际听到熟悉的足音。

  「娃儿!」

  低沈的男音飘落,「砰——地一声。烟雾四起。

  「师兄!」她大喜,迅速抓住男人的手。

  「不準走!」男孩伸手抓住她颈间的玉坠,听到她闷哼一声,而后,玉坠一
松——

  不一会儿,烟雾立即消散,而那美丽的搪瓷娃娃也不见了,只剩下他手上的
雕花珠玉坠,他低眸看着手上的玉坠。口不用追了。偷神一族素来以轻功闻名,
这一瞬间,对方早已逃离血楼範围了。

  他握着玉坠,上头留有她的体温。

  娃儿……他记得那男人是这麽叫她的。我会找到你的!

  他紧握着玉坠低语,向来冷漠的褐眸掠过一丝光芒。他会找到她的……

                第一章

  夏日炎炎,正好眠。

  花喜儿赠了赠柔软的丝被,伸手要抱睡觉时习惯抱住的软枕,摸啊摸,她抱
到了,唇瓣满足地勾了勾。

  可不一会儿,她又觉得奇怪,怎麽她的软枕抱起来怪怪的,暖暖的、香香的,
不太像抱枕,反而像是……

  她疑惑地睁开爱困的眼!「哇!」

  「嗯……怎了?发生什麽事了?」被凄厉的叫声吵醒,一双圆圆的眼睛迷糊
地睁开,伸手揉了揉,再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你、你……花喜儿瞪着睡在自己身旁的女人,大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
才大叫出声。

  水娃儿!你什麽时候摸上我的床的?不準睡,给我起来!

  她姑奶奶话还没有说完,这死女人竟然闭上眼,打算继续睡?

  花喜儿气得用力晃着水娃儿,就是不让她睡。

  「别晃、别晃,我头都快被你晃晕了。」水娃儿投降的睁开眼,懒散的坐起
身望了外头一眼。

  原来已经天亮了,「喜儿。我肚子锇了,我要吃早膳。」

  水娃儿打呵欠,摸着空蕩蕩的肚皮,她的肚子很合作,马上发出咕噜咕噜声。

  「吃你的头啦!」谁甩她啊!「我问你,我问你,你啥时候摸上我的床的?」
花喜儿没好气的瞪着水娃儿。

  「昨晚啊!」水娃儿嘟着嘴,抓抓淩乱的头发,「你睡得跟只死猪一样,连
我爬上你的床都没发现,小心哦!你惹的人那麽多,还敢睡得那麽死,哪天人家
派人半夜偷袭你,你的小命就没了!」

  「水娃儿,你说够了没?」花喜儿瞪她,这女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开口
就没好话。

  「够了。」水娃儿笑了,眼睛眨巴眨巴着,讨好地看着花喜儿。「喜儿,我
饿了,我要吃早膳。」

  「你……」瞪,再瞪,可怎麽瞪就是赢不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花喜儿放弃
了。「喜雀。」她叫来婢女。

  喜雀赶紧进门,「小姐,你今儿个怎麽这麽早醒……」话还没说完,看到水
娃儿,她也愣了一下。

  「喜雀儿,你好啊!」水娃儿笑嘻嘻地打招呼。

  「去準备早膳,来喂这只饿死鬼。」花喜儿没好气地说着。

  「是。」喜雀也不多问,立即出去準备早膳。

  「啧啧,你家喜雀儿还是一如往常伶俐啊!」水娃儿呵呵笑着,一张粉雕玉
琢的小脸因笑容而更硕甜美。

  「少给我转移话题。」花喜儿走下床炕,拿起外衫披上,美眸皖了水娃儿一
眼。「说!你这没事绝不出谷的人,怎会半夜摸上我这?」

  这女人似乎是在偷神之谷裏隐居度日了,若无事绝不出谷,即使出谷!也是
偷偷摸摸的,办完事情后立即回谷,让人以爲她有病。再怎麽想家也不是这种想
法吧?

  更何况,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想家的人。

  「唉,一言难尽忠报国呀。」水娃儿脸上的笑容淡掉了,转爲哀怨,小嘴也
跟着噘起。「都怪我师兄,没事跑去偷个公主回来就算了,还来场争风吃醋的戏
码,结果偷神谷的地点就曝光了,现在一点都不隐密,也不安全了。」

  花喜儿听了一愣,对于水娃儿师兄偷个公主的事,她是有听说过,不过倒没
想到事情会闹得这麽大。

  「可谷外不是有阵式吗?你把阵式改一下,不就没人进得了?」她记得偷神
一族的人不只轻功厉害,对于机关阵法的了解也无人能出其右。

  「唉!事情要是这麽简单就好了……」

  「结果我那师兄只记得去追不要他的公主,就这样把我丢在谷裏,我才不要
个人待在那,太可怕了!喜儿……」

  水娃儿擡起头,好可怜地看着花喜儿,灿亮的大眼隐隐泛着水光,看起来好
不可怜。「收留我。」

  「不要。」装可怜对她没用,花喜儿冷冷一哼,美眸眯起。「一个人待在谷
裏你会怕?哈哈水娃儿,你胆子有那麽小吗?说!你还隐瞒了什麽?」

  哼!当她那麽好骗吗?

  「啧!」见装可怜没用,水娃儿收起泪水,小嘴嘟起。「讨厌!你那麽多疑
干嘛?」

  「哼!要不多疑,恐怕我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呢!」花喜儿轻撇唇瓣,坐到椅
上,爲自己倒了杯茶。

  知道装傻没用,水娃儿只得老实说出原因。

  「我要是继续待在谷裏,恐怕会被抓住。」

  「哈哈!娃儿,不只我惹的人多,你也不比我少啊!怎麽,你这个偷神传人
也会怕被偷袭啊!」花喜儿很没同情心地大笑。

  水娃儿立即瞪过去。「别人我不怕,可那人……」她抿唇,不得不承认。

  「我怕。」

  花喜儿止住笑声,见事态好像真的严重,表情也跟着转爲正经。「那人是谁?」

  水娃儿看了她一眼,深吸口气,无奈地将五年前、自己十二岁时偷偷潜进
「血楼」的事说出来。

  「那时候,还好师兄救了我,可是却也被盯上了,血楼对我发出了通缉,一
直追查偷神谷的地点,所以我才不敢出谷,每次出谷也很小心,有好几次我都差
点被抓住,吓都吓死了,也就更不敢出谷了。」

  花喜儿听了傻眼,不敢相信地惊呼:「老天!

  你竟然惹上了冷无赦,现任的血楼楼主?「

  血楼可是闻名江湖的杀手集团,而冷无赦在继任楼主前,就已是闻名江湖的
冷血杀手。

  传闻只要他接手的任务,从没有失败过,无声无息的功夫,让人来不及察觉
他的蹤影就一命呜呼。

  如鬼魅般的身影、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谜样的身分,也就更让人畏惧。

  「白发、白眉、褐眸,皮肤似雪般苍白……你是见鬼了吗?」这世上有人是
长这样的吗?

  「若是鬼我还不怕,」水娃儿没好气地说:「偏偏他不是,而且我不知哪裏
惹到他,竟让他一直追着我。」

  想到当年那个阴阳怪气的男孩。她就觉得不自在,她还记得那双阴沈沈的褐
眸,冷冷淡淡的,完全看不到任何感情。

  花喜儿低头沈思了一会儿,又擡眸看了看水娃儿。

  水娃儿,人如其名,娇小玲珑的模样,就连脸蛋,五官也都小小的,只有那
双明亮大眼几乎占了小脸的一半,还有那月牙状的刘海,让她看起来更可爱,像
朵纯净的百合花。

  「娃儿,你知道的,一个男人会那麽执着地追着一个女人,通常原因只有一
个……」花喜儿同情地看着她,「而且,你还看了人家光溜溜的身子,搞不好人
家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被这麽看光呢!啧啧,难怪会一直追着你,搞不好就
是要你负责。」

  说到最后,花喜儿几乎有点幸灾乐祸了。

  水娃儿马上打了个哆嗦,没好气地瞪了花喜儿一眼。「拜托!你不要说得那
麽恐怖好不好?我那时才十二岁,哪懂什麽呀!而且他长得比我看过的姑娘还美,
我只差没把他当女的看……」

  老实说,那时一看到他光着身子,她的视线可是一直放在那张邪美的脸上,
完全不敢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回想起五年前的那幕,水娃儿就觉得耳根有点烫,再对上花喜儿椰榆的眼神,
小脸红了红,有点恼怒地瞪回去。「再说,我也不觉得他会看上我,那家伙一点
也不像会爱上人的人。」她嘟着小嘴,轻哼一声。

  「怎麽说?」花喜儿挑届;

  「他……很怪。」水娃儿皱起眉头,拚命思索着,「他长得很漂亮,活到现
在,我还没看过长得比他更美的人,被关在笼子裏的他就像是美丽的野兽。可是
美得太邪了……」

  她顿了顿,想着该怎麽形容印象中那个男孩。

  「邪得……像妖魔鬼怪的感觉,而且,他给人的感觉不只冷,而且是那种很
奇怪的诡异,像是没有感情一样……」

  没有感情的人,哪懂得爱人?

  「反正,我觉得他追逐我,一定不是因爲爱上我。」若是,那真的很恐怖,
被那种像鬼似的男人爱上太恐怖了!

  越想,水娃儿不禁觉得心裏越毛。

  「是吗?」花喜儿不以爲然地看着水娃儿。

  「不管啦!反正你这裏借我住一阵子。」嘟着小嘴,水娃儿耍赖地说。「你
不準,我一样要住下来。」

  「住在我这就安全吗?」她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可斗不过恐怖的血楼楼主。

  「反正躲几天应该没问题,我得另找隐密的居所,总之偷神谷在师兄娶得美
人归之前,我是暂时回不去了。」至少师兄在,还右人可以保护她,可现在师兄
不在,她的安危就堪虑了。

  唉,她只能祈祷自己能平安地度过这些日子。

  真好!果然躲在欢喜城是对的。

  水娃儿坐在栏杆上,一双腿儿晃啊晃的,小手捧着热呼呼的烧饼啃着,平凡
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美得水亮。

  这几天她都待在花喜儿道儿,吃她的。住她的,日子过得好不快乐逍遥,幸
福极了!

  一开始她还战战兢兢的,每天都顶着不同的脸皮出没,直到什麽事都发生,
她才安下心,拿了强平凡的脸皮贴在脸上,易容成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此刻,她正坐在龙腾酒楼的栏杆上,有趣地看着欢喜城一年一度的七月花灯
会。

  人说,七月鬼门开。欢喜城每年七月都有举办花灯会的习俗,想籍由明亮的
灯火将那些孤魂野鬼驱赶开。

  花灯会连办七天,这七天就是欢喜城最热闹的日子,各种形状的花灯在街上
挂成排,把整座城照得明亮,小贩的叫买声、人群的嘻闹声,交彙成热闹的画面。

  一只大眼骨碌碌地看着街景,小嘴仍不忘啃着好吃的烧饼,眼睛因满足而眯
成一条线。

  「哼,很幸福嘛!」花喜儿坐在椅上,同水娃儿一起看着热闹的大街,优雅
地喝了口茶,美眸淡淡地睨她一眼。

  「是很幸福呀!」水娃儿点头,三两口就将烧饼吃完,眼睛一直盯着街上那
热呼呼、刚出炉的桂花饼。

  「我想吃桂花饼。」她舔舔唇,一脸垂涎。

  「等等,我马上去买。」一旁的喜雀听到立即跑下楼。

  「谢谢。」水娃儿开心地笑了。「喜儿,你家的喜雀儿真的太贴心了。」

  「是呀!偏偏就是有那种厚脸皮的人,白吃白喝白住,却一点都没有自觉。」
花喜儿冷冷说着。

  「啊!这茶真好喝,清香甘甜,真棒!」水娃儿伸手爲自己倒了杯茶,很自
动地当作没听到。

  花喜儿眯起眼瞪着水娃儿,「水娃儿,你说被盯上是真的吗?」瞧这几天她
悠哉的模样,什麽事都没发生,让她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呼咙」了。

  水娃儿歎口气,捧着茶碗,眨着大眼,很无辜地看着花喜儿。「喜儿,我像
是那种人吗?」

  「很像。」花喜儿毫不迟疑,答得利落。

  水娃儿立即嘟起嘴,正要开口时,却听到街上传来尖叫声,她一愣,立即往
出声处看去。

  「发生什麽……」话未说完。就见一名负伤带血的男人狼狈地在对面屋顶顶
飞掠。

  可不一会儿,数名黑衣人立即围住他。

  「江湖仇杀吗?」花喜儿皱眉看着那几个黑衣人,注意到他们右臂上的布科
皆绣着一道血色鬼火。

  那标记不是……

  她立即看向水娃儿,只见水娃儿早已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因爲,一名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黑衣人中间,他一身白,以一张鬼面了
牙面具盖住上半部的脸,仅露出优美的唇,一头白发随风轻飘。

  他一出现,四周瞬间凝静,气氛降至冰点,无人敢吭气,那名负伤的大汉一
看到他,脸色立即发白,一脸惊惧地看着男人。「楼、楼主……」

  「背叛血楼,这罪可不轻。」男人开口,声音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却让
人冷至骨子底。

  大汉不停发抖,握剑的手持续滴血,惧意让他手、心发汗,冷汗不住冒出。

  「你说,想要怎样的死法?」男人勾起好看的唇,极淡的褐眸不带一丝感情,
气氛因他的话更形紧绷,仿佛一触即发。

  哐啷!突地,玻璃破碎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啊!冷无赦,我跟你拚了!」大汉像是被吓到,再也顾不得一切地挥剑杀
向男人。

  他一动,黑衣人立即围住他!双方夹杀着:白衣男人则一动也不动,褐眸淡
淡望向对面楼阁突地看到一双惊愕的明眸,面具后的褐眸微眯!

  只是一名平凡的小姑娘,不足爲奇,可那双眼睛却很熟悉,他曾看过一模一
样的灵活大眼,就在五年前……容貌不同,眼睛却一样……

  「娃儿。」他轻语,淡淡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却极清楚地传至水娃儿耳裏。

  她悚然一惊,看到褐眸掠过一丝跳动的火光,她忍不住倒抽口气,一毫不迟
疑地转身就跑。

                第二章

  老天!她真的见鬼了。

  水娃儿的身影快速地飞掠着,连停都不敢停,使着轻功、拚尽全身力气,拚
命地逃。

  呜……她真的太沈不住气了,竟然一看到他就吓得不敢动弹,还让杯子掉落。
才会引起他的注意。

  这下可好了,被发现了,以那家伙对她莫名的执着,这下子她要逃可难了!

  她没忘记,五年前他曾不知不觉地近到她一寸之距,而她竟然都没察觉,再
加上这几年在江湖上听到的传言,他的身手一定比当年更恐怖,她怀疑自己是不
是真的逃得掉。

  不过,逃不掉也得逃啊!偷神一族向来以轻功闻名,她可不能丢脸呀!

  水娃儿气息微喘地想着,直到逃离欢喜城数裏之外感觉身后好像没人追过了,
她才停下来。

  手靠着树,一手权着腰,她吞了吞口水,呼吸急促地喘着。「应……应该甩
掉了吧……」

  她看看身后——没人。「太好了,甩掉……」

  「娃儿」

  「哇!」她哧得尖叫,转头一看,一抹白色身影缓缓落在她前方,那只褐色
眸子正透过遇撩牙面具专注地看着她。

  她吓呆了,这家伙是什麽时候来到她身边的?而她竟然都没发现……

  「你……」瞪着他,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冷无赦则专注地看着那双明亮美眸,薄唇勾起。「找到你了,娃儿。」那双
活灵活现的杏眸让他确定了,是她!

  「你……你到底想干嘛?」从震惊裏回神,水娃儿壮起胆子,不驯地擡头看
他。「冷无赦,从五年前开始你就一直派人追我,到底是想怎样?」

  她也是有脾气的,既然被逮住了,她也豁出去了!

  她又没对他怎样,顶多闯入血楼一次,不小心看到他的裸体而已,那又不是
她自愿的,是他自己不穿衣服的耶!

  「这个——你的。」他的语气仍然淡淡的,朝她伸手,摊开掌心。

  「啊?」水娃儿愣了一下,看着他手上的翠绿玉坠,圆型的珠玉坠,跟绿的
色泽雕出百合花纹,在月光下隐隐透着淡绿莹光。

  这是她从小到大一直佩戴的玉坠,直到五年前被他扯下来之前,一直未曾离
开过她的身的。

  她没有想到他竟会会把玉坠留在身上,而且第一句跟她说的话说是要还她的
玉坠。

  她看了看玉坠,又看了看冷无赦,小脸满是疑惑。「你……追了我五年,就
是爲了还我这个?不会吧?」

  「你,不要吗?」褐眸掠过一丝不解,可出口的声音确仍谈然,听不出任何
感情。

  「呃……」水娃儿搔了搔头,看了他一眼。「你要还我,我当然要了,不过
我要拿了后,你就不会再像阴魂一样跟着我了吧?」

  「不会。」冷无赦回答。

  水娃儿松了一口气,正要伸手拿回玉坠时,冷无赦确又开口了吐出一句。不
会追,但也不会让你有离开的机会。「

  「啊?」水娃儿怔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你的脸……不一样。」他不理她,褐眸盯着那张平凡的脸,直接伸手碰触。

  「喂!你干嘛……」

  水娃儿直觉地要闪,可他的动作却比她还快,脸上的人皮立即被撕开,一张
白嫩无瑕的小脸瞬间映入褐眸。

  明亮的杏眸不变,可平凡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无瑕的丽顔,五官
小而细緻,就像个搪瓷娃娃。

  「没变。」她看起来跟五年前一样。

  「你……」瞪着戴着面具的冷无赦,水娃儿哑口无言,真的觉得自己遇到疯
子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无法预测。

  不行!她要逃……

  心思才转起,他却已看透了。

  「你逃不了的。」他不会让她再次从他手中逃跑。「这次,也没人会救你了。」

  五年前的失误,他不会让它再发生。

  「你……」知道他说得没错,水娃儿咬了咬唇,没好气地瞪着他。「你抓我
想干嘛?」

  「不知道。」冷无赦回得干脆简洁。

  「啊?」水娃儿再次一愣,眉头皱起。「不知道你干嘛抓我?总有什麽原因
吧?」

  「原因?」他重複她的话,褐眸看着她。

  「不知道。」他从不去想原由,只知道他想要她。

  「冷无赦。你在耍我吗?」这家伙,怎麽连说话也怪裏怪气的,让人完全摸
不透?

  「我不耍人。」他缓缓伸手碰触她的脸,掌心的柔软触感让他勾起唇,冷淡
的褐眸隐隐透着一抹依恋。「娃儿。」

  声音轻轻淡淡的,却带着一丝柔,好似在唉着心中的珍宝。

  水娃儿感觉胸口悸动了下,忘了闪躲他的手,就任他碰触,杏眸离不开那双
深邃褐眸。

  她忍不住伸手拿下他脸上的面具,一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孔随着面具的离去
映入瞳裏。

  似雪般白哲的肌肤,白发白眉,淡色褐眸,豔红薄唇,形成一张邪美的脸庞,
让人心颤却又移不开眼。

  「你……不怕吗?」冷无赦没闪躲,任她拿下面具,褐眸定定地看着她的反
应!他知道自己长得很奇怪,没人不怕他的模样。

  「嗯?」水娃儿侧首,敏锐察觉到褐眸裏一闪而过的受伤,让她有点、心软
了。

  「我的模样。」他笑,笑容有点冷,也有点防备。「很像怪物吧?」从小,
他就常听到这样的形容。

  水娃儿点头,小脸很认直。「白发白眉皮肤又这麽白,眼睛顔色也很淡,还
长得这麽祸水,正常人是不会长这样的。」

  她第一次看到他时,也以爲自己遇到妖魔鬼怪。

  「你也怕吧……」他收回手,负于身后,褐眸轻敛,声音淡然却又透着不易
察觉的落寞。

  「呃……」他这模样,让水娃儿忍不住搔搔头,反而像个缺乏疼爱的小孩子。

  「没办法,第一次看到当然怕啦!不过看习惯也还好啦,而且你又长得那麽
漂亮,看久还满赏心悦目的……不对!我在说什麽啊?」她现在应该要想怎麽逃
跑吧?怎麽变成在安慰他了?

  冷无赦扬起褐眸,看到水娃儿懊恼的表情,唇角忍不住勾起。「娃儿……」
他轻唤着她。

  听到他叫她的名字,水娃儿的心又悸动了下,忍不住揪住胸口,感觉到自己
的心因他的叫唤而狂跳。

  老天,她是怎麽啦?

  「我不会中邪了吧……」才被叫名字而已,心就跳这麽快,是怎样?

  水娃儿忍不住擡头看向冷无赦,却见他也专注地看着自己,那种眼神,好像
他的眼裏只有她一人,深得好像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她不禁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不行,太危险了!她要逃才行……

  「啊!师兄!」看向冷无赦身后,她惊喜地大喊,然后趁他分神,足尖轻,
赶紧转身飞离。

  可白色身影却比她更快,身影一挪,长臂环住她的腰,有力地将她擒在怀裏。

  水娃儿回手要反击,可后颈却突然一疼,眼前跟着转黑,软软地落进他怀裏。

  冷无赦抱着她,手臂将她紧紧环抱在胸口,手指轻抚着她的脸,褐眸有着一
抹执着。「娃儿……」

  他抓到她了!

  好暖……

  水娃儿满意地蹭了蹭身旁的抱枕,软硬适中,刚刚好,而且有好闻的气味、
淡而温暖的气息,她喜欢这味道。

  她满足地吁了口气,将身旁的抱枕抱得更紧,像小猫咪似的,小脸又轻轻蹭
了蹭。

  迷迷糊糊中,她隐约觉得不对……抱枕应该是软的,怎麽会又软又硬呢?

  而且,这抱枕好像有点大……

  她疑惑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强健的胸膛,而自己的手正抱住精瘦的腰,
擡头一看一一双褐眸定定地看着她,薄唇隐隐勾起。

  水娃儿立即瞪大眼,「哇!」她吓得跳起来,却差点滚下床。

  冷无赦拉住她,将她扯进怀裏,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两人形成暖昧的姿势。

  「你……」水娃儿瞪着他,再转头看着陌生的房间。想到昏迷前的事。

  「这裏是……」

  「血楼我房间。」他开口证实了她的猜测。

  「你、你把我……」

  「我说了,我不会让你逃掉,我要你在我身边。」他握住她一丝头发,拿至
唇前握吻着。

  秀发裏有一抹淡淡的百合香味,是她的味道,他喜欢。

  他亲呢的举动带着一抹诱惑的邪气,水娃儿不禁觉得脸一阵阵发烫,这才后
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跨坐在他身上,股间不定期抵着他的灼热。

  她猛的跳起,赶紧离开他身上,拐到床角,再低头迅速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

  很好,一件都没少。

  水娃儿松了口气,这才擡头瞪向冷无赦,「喂!姓冷的,你抓住我到底想干
嘛?」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冷无赦重複。

  「留在你身边干嘛?」她不懂。「你想要我替你偷东西?」

  想了想,抓住她也只有这个好处而已。

  「我没什麽想要的。」他看着她,褐眸专注,语气轻淡却坚定。「我只要你。」

  他的话让她的心一震,还有他的眼神,很认真,也很执着,让她一时不知该
说什麽。

  「你……」讨厌!她的心跳又变快了,谁教他要说那种话,又用那种眼神看
她?

  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人似的……

  小脸忍不住红起,水娃儿想到花喜儿说的,男人会这麽执着地追一个女人,
通常只有一个原因……

  「喂!冷无赦,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红着脸,水娃儿有点尴尬地问。

  「喜欢?」冷无赦挑眉,不解地看着她。

  「那是什麽?」他不懂她的意思。

  「呃……」他的反问让她一愣,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让她整个人冷了下来。
「你不喜欢我,干嘛要我留在你身边?」

  不自觉地,她的语气有点发怒了。

  「你生气了?爲什麽?」他不知自己说错了什麽了,好看的眉忍不住皱起。

  「因爲喜欢吗?那是什麽?」

  「你……」见他一脸疑惑,水娃儿也跟着皱眉。「你不知道喜欢是什麽吗?

  「那是什麽?」他问,褐眸尽是不解。

  「不会吧?你从没喜欢过什麽东西吗?」水娃儿讶异地看着他。

  而冷无赦则是看着她,好看的脸庞尽是不解。

  「你不生气了吗?」他比较在意这个。

  「你……噗!」水娃儿忍不住笑了,灿烂的笑容让小脸看来更甜美,杏眸也
更明亮。

  奇怪,她明明觉得他很怪,连喜欢是什麽都不知道,可他怕她生气的表情却
又让她觉得好可爱。

  他到底是一个什麽样的男人呀?

  有时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模样,让人害怕;有时却又像个小孩般纯真,让
人对他气不起来。

  「你笑了。」冷无赦惊讶地看着水娃儿的笑容,大手抚上她的脸。「娃儿…
…」他唤她,用那种淡淡的,隐隐温柔的声调。

  水娃儿脸一红,小脸有着一丝别扭。「你……你干嘛一直叫我的名字?」而
且,每每都用那种声音、那种眼神,让她心悸。

  「你不喜欢吗?」他看着她,冰冷的模样在她面前早已消失,剩下专注的纯
粹。

  看着她、叫着她的名字、碰触到她,让他的心感到一抹深深的温暖,不再空
洞。

  「也不是不喜欢……」她呐呐地看着他,温热的掌心抚着她的脸,让她的心
酥酥麻麻的,也没想到要避开。

  奇怪,她好像变得不怎麽讨厌他了,甚至也不讨厌他的碰触,而且……好像
还有点喜欢,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感到不自在。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手指轻卷住她的发,在指上绕了一圈,两人靠得
很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俊魅的脸庞不禁微微放柔,冰冷的褐眸也温温淡淡的,染上一抹温暖的感情。

  「我说不好,你也不会让我走吧?」嘟着小嘴,水娃儿没好气地看着他,态
度带着一抹可人的娇气。

  「嗯!不会。」冷无赦诚实地回答。

  她就知道!水娃儿忍不住撇嘴。「好吧!我暂时留在这,不过你要给我另一
间房间。」

  「不行。」冷无赦摇头。

  「什麽?」水娃儿瞪大眼,「那你要我睡哪?」

  「睡这裏。」他回得理所当然。

  水娃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冷无赦,你不要得寸进尺哦!我答应留下来可
不是要爲你暖床。」她生气地瞪着他。

  见她又生气了,冷熬赦赶紧说道:「跟我在一起比较安全。」

  水娃儿皱眉。「什麽意思?」

  「血楼不是安全的地方,只有在我身边,你才会安全。」他淡淡解释,褐眸
有贴紧张地看着她,怕她还在生气。

  「血楼不安全?你不是楼主吗?我是你的客人,没人敢对我怎样吧?」水娃
儿不解地问。

  「强的人才能是楼主,一旦我变弱,随时会被取而代之。」冷无赦回道,语
气自然得仿佛道是很平常的事。

  水娃儿德了一愣。「你是说……他们会听你的话,是因爲你强,一旦有人比
你强,他们就会转而听别人的命令?,」

  「嗯!」弱肉强食、强者生存,这就是血楼的规矩。

  他不怕死,也没有弱点,在种种训练下,他生存了下来,比其它人强,坐上
了楼主之位。

  「这是什麽鬼地方啊……」老天爷!这麽危险、冷血的地方,谁待得下去呀?

  「别怕,我会保护你。」他认真地看着她。

  「你本来就要保护我,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待在这鬼地方……」水娃儿没好
气地碎碎念。

  她很有自知之明,除了轻功外,她其它功夫都是三脚猫,反正打不赢就溜。

  听着她的碎念,冷无赦微微一笑,可笑容才勾起,眼神立即一冷,一手抱住
她,一手朝门口轻轻弹指。「出来!」

  「师弟,你出手还真狠。」一名男人推开门,脸颊划过一道血痕,英俊的脸
庞勾着一抹笑,可眼神却有着跟俊庞不相衬的嗜血冷芒。「若不是我闪得快,命
中的就是我的喉咙了。」

  冷无赦不语,只是冷着脸庞,用身影当住了身后的水娃儿,褐眸淡淡的看着
男人。

  他是谁?水娃儿探出头,好奇地看抽男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眼中带着浸血
的侵略,让人不喜欢。她皱眉直觉讨厌这个男人。

  看到她,殷罗眯起眼,一道光芒掠过眼底。

  「师弟,你什麽时候金屋藏娇了?」

  「出去!这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冷无赦淡声说道,又恢複了模样。

  见冷无赦丝毫不把他放在眼裏,殷罗的眼掠过一丝怒芒,可看向水娃儿的时
候又一脸邪气。

  「小娃儿,你小心点,这家伙可是妖怪,跟他太接近的人都会死的。」他冷
笑地注视着冷无赦的反应。

  冷无赦敛眸不语,让人摸不清他的思绪。

  「你是他师兄吧?」水娃儿挑眉,不以爲然地看着他。「那你跟他朝夕相处,
怎麽还能活到现在?难道你也是妖怪?而且道行还很高,所以才没被克死?搞不
好那些被克死的人都是因你而死的也不一定,啧啧!原来真正造孽的人是你呀!」

  殷罗眯起眼、冷冷地瞪着水娃儿,声音阴冷。

  「小娃儿,牙尖嘴利的,对你可没好处。」

  「没办法。」水娃儿耸耸肩,笑得很甜。

  「我对畜生之类的总是说不出什麽好听话,还请你见谅。」

  「你——」她的话激得殷罗怒火一起,「找死!」

  他快速地朝水娃儿射出一抹银芒,可另一道银光的动作更快,铿地一声,袭
向水娃儿的银针立即反射回去,扫过殷罗的右耳,射进墙壁之中。

  霎时,一把冰冷的软剑抵着殷罗的喉咙。

  殷罗立即顿住身子,不敢动弹。

  冷无赦淡淡地看着他,手往前使力,软剑在殷罗喉咙抵出血痕。「师兄,你
太过放肆了。」

  他不悦地抿唇,居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盘动手,还想伤水娃儿?「若想逼我动
手,你成功了,可是你有这个命来赌吗?嗯?」右手劲再使,软剑更陷入,鲜血
流得更多。

  「呃……」殷罗不敢说话,可眼睛却一直看着冷无赦,注视着那张邪美的脸
庞。

  「喂!冷无赦……」水娃儿忍不住开口,他冷血的模样让她心惊,声音怯怯
的,「你……真的要杀他吗?」

  冷无赦看向水娃儿,察觉到她的害怕,撒手收回软剑。「滚!再有下次,算
算你是不是还有命能跟我赌。」

  殷罗捂住流血的喉咙,像是发现到什麽,得意地笑了。

  「哈哈!师弟,竟然放我一马?哈哈哈……」

  大笑着的殷罗看向水娃儿,眼神奇异却又複杂。「哼!没有弱点的师弟、血
楼楼主,你还真的无敌吗?哈哈。」

  水娃儿则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听着殷罗谜似的话语,再看向一脸冷淡的冷无
赦,她……究竟来到一个怎样的鬼地方?